“跳湖救娃反被索赔六万”，这破事听着像段子，偏偏就砸在林浩头上。那天他刚送完两单，午饭就剩半个馒头，蹬着电动车绕到明月湖，远远看见一撮人围成圈，手机举得比手还高，嘴里喊“孩子掉下去了”，脚底下却像涂了502，没人挪窝。林浩把馒头往车座一扔，鞋都没脱，扑通就下去了。水冷得跟冰碴子似的，他顾不上哆嗦，三两下把娃捞回来，胳膊勒得死紧，生怕再掉。上岸那一下，青苔滑得跟抹油似的，他抱着娃侧身一歪，胳膊肘把旁边姑娘的橙色爱马仕碰飞，“咚”一声沉底。包是真包，发票还在她手机里亮闪闪：五万九千八，差两百就六万。姑娘当场炸毛，拽着林浩不让走：“救人我管不着，包你得赔！”林浩全身滴水，兜里只有三十六块八，他憋得脸通红：“我分期还行不行？”姑娘甩他一句：“外卖员跑了我找谁？”围观越聚越厚，手机举得比刚才还高，活像现场直播。

警察来了也挠头，法律上救人值得点赞，可东西确实坏了，只能两边劝。林浩把身份证押过去，又写欠条，手抖得字都歪，姑娘还是摇头，咬死“一次付清”。现场吵成马蜂窝，娃却抱住林浩脖子不撒手，奶声奶气喊“哥哥”，听得旁人心里直发酸。就在林浩准备打电话找老乡借钱时，一辆黑色迈巴赫贴着湖边停下，车牌六个八，晃得人睁不开眼。车门一开，娃回头大叫“爸爸”，全场瞬间静音。男人一身灰西装，听完事情经过，先冲林浩鞠了一躬：“谢谢你救我儿子。”转头问姑娘：“六万是吧？”他掏支票本，唰唰写下一串零，撕下来递过去：“给你八百万。”姑娘眼睛刷地亮了，手刚伸一半，男人补一句：“拿了钱，下水泡三分钟，体验我娃刚淹的那口气。”话音没落，姑娘脸唰地白了，连包都不要，转身挤进人堆，跑得比外卖超时还快。人群先愣后炸，掌声口哨混成一片，手机镜头全转向林浩，活像他是突然冒出来的网红。

陈锦程把娃交给保镖，拉林浩到一边，名片一递：鼎盛集团董事长。林浩手心冒汗，他天天在这座城穿街走巷，当然听过鼎盛，千亿资产那种。陈锦程说公司缺个“企业文化顾问”，其实就是把“好人好事”传下去，年薪五十万，配五险一金。林浩脑袋嗡的一声，五十万，他得送八年外卖才能攒够。可他还是摇头：“我只会骑车认路，怕干不了。”陈锦程拍拍他肩：“勇气不用学，剩下的我教。”旁边娃攥着林浩裤腿晃：“哥哥别走。”林浩心一软，答应回家考虑。夜里老父亲听完，抬手拍床沿：“傻小子，机会来了就抓住，爸的药钱你别硬扛。”老婆王芳把存折翻出来，余额两万三，她叹口气：“再拼也就这样，不如试一把。”第二天一早，林浩给陈锦程回电话：“我去。”

入职那天，他穿着唯一一套西装，袖口磨得发亮，二十八楼电梯门一开，陈锦程递给他一份新合同：岗位改成“见义勇为公益基金理事长”，专门帮“好人”解决“后遗症”。林浩签完字，第一件事就是回明月湖。三个月后，湖边搭起舞台，横幅写着“传递正能量”，基金启动，首批帮扶名单里，有因追小偷摔断腿的快递员，有扶老人被讹的学生，也有被六万包吓跑的姑娘——周晓雅。她丢了工作，面试处处碰壁，林浩打电话问她：“来基金做行政，敢不敢？”现场她低头哽咽：“我以为这辈子完了。”林浩把工牌塞给她：“坏牌打完了，重新发。”那天直播在线三百万，弹幕刷得飞起：原来善良真能循环。

基金运行一年，账上多了两千万捐款，有人冲着林浩名头来，也有人单纯想“给好人撑腰”。林浩父亲用上新药，能坐轮椅去楼下晒太阳，王芳辞了服装厂，专心陪公公，偶尔去基金做义工。林浩每天七点照样出门，不过电动车换成新能源小车，车后箱放着救生圈、急救包，看见需要搭把手的，顺手就帮。有人问他：“年薪五十万还跑一线？”他咧嘴笑：“骑车习惯了，不蹬两下浑身痒。”周晓雅把那只泡过水的爱马仕捐了，拍卖八万，全打进基金，她说：“包是死的，人是活的，再贵也贵不过一条命。”小子杰四岁，周末被老爸带到湖边，远远看见林浩就冲过去，小炮弹一样撞进怀里，奶音喊“哥哥”，林浩把他举过头顶，阳光落在湖面，像撒了一层碎银。

故事讲到这儿，看似大团圆，可林浩知道，锅碗瓢盆的日子照样有杂音。基金帮扶的三百多人里，有人拿了钱继续送外卖，也有人嫌补助少在网上开骂；周晓雅偶尔深夜还会收到陌生短信骂她“拜金女”；林浩自己直播带货被网友质疑“消费善良”。他摸摸后脑勺笑：“人嘛，一半是海水，一半是火焰，能救一个是一个。”下次路过明月湖，他依旧会把车靠边上锁，救生圈摆摆正，谁晓得下一个掉下去的会是谁？你说，要是你碰上六万包和一条命，先捞哪个？